《青苔》：边缘人的残酷寓言

刚在金像提名的郭子健在今年又快马加鞭地赶制出了他的第二部作品《青苔》，从影片总体来看，的确比起上部《野·良犬》有着明显的提升，电影的故事更加完整，风格更加成熟。但反观之下，郭子健仍然没有彻底走出新晋导演在拍摄风格化作品的阴影，有些部分依旧存在着过犹不及的缺陷，但整体仍透着小制作港片的诚意，镜头语言效果不俗，足以为香港影坛又发掘出了一个勇于尝试稍有新意的导演而欣喜。
　　
　　影片开头就利用极具风格化的镜头展现了各个人物的背景，并用半小时的时间将故事的来龙去脉叙述出来，但脉络仍然不够清晰，从始至终气氛都和画面一样阴沉，开始让人难以入戏。余文乐饰演的阿丈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方法，常与黑帮及妓女为伍，生活没什么目的，当过卧底的他始终徘徊在灰色地带。与其说是警察，其实他比古惑仔还古惑仔。后来因为一颗绿宝石，让阿丈的那看似平静的生活发生了重大变化。其后牵扯出的故事尽显出人为了生存之残酷，那些颓废的情节本会让主人公近乎绝望，但影片则不断衍生出希望，生存的希望，微茫的希望。显然这并不高明，许多情节的突然出现亦不合逻辑，这些刻意营造的场面远不及小女孩的旁白动人，即使她的旁白对本片毫无升华的意义。
　　
　　故事一边在讲述余文乐饰演的小混混警察与妓女之间的感情，另一条线索则是樊少皇饰演的乞丐杀手杀人并劫持一名小女孩受到追捕，最后两条线交织，余文乐与樊少皇争锋相对，可见新意。加入的南亚人又可以联系起去年年底的《神探》。从整体来看，影片侧重于樊少皇与小女孩的那条线，在这种肮脏的环境下很能让人想起《狗咬狗》中的陈冠希与裴唯莹。而第一主角余文乐那边的剧情张力则削弱不少，也使得他发挥的余地不多。映衬之下，影片反而更加突出了乞丐杀手的人物性格，并且得到较多的展现。可以说，《青苔》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导演利用平行剪辑来表现两方人的状况，最后流畅地交汇在一起，同时刻画出了几个人物的卑微命运，但却都不特别深刻。
　　
　　余文乐今年仅上半年就有三部作品问世，俨然已经逐渐成为香港新生代的领军人之一，如今他个人的演技与本身具有的气质也开始在电影中显得成熟而不造作，在《青苔》中表现则不过不失。惊喜的是樊少皇，久未露面的他此次一出场造型就标新立异，并且成功塑造出了一个在乱世中求生存，既复杂又单纯的人。而郭子健用片中的小女孩应该可以再为明年的金像奖添加一个新演员的席位。老戏骨邵音音、廖启智等人虽然戏份颇少，但作为目前港片的金牌配角，每次出场还是非常之抢戏的。塑造大哥大姐级角色得心应手，具有的气势几乎将余文乐给盖下去了。特别是智叔，演起来仍然具有他之前亦正亦邪的风格，嚣张与冷静并存，他饰演的四眼堂在临死之际的演绎可以追溯到《杀破狼》，面对死亡时的表情逼真而且令人叫绝，至于中再撞车，完全是又一个经典的死法！
　　
　　与前作《野·良犬》一样，《青苔》也讲了一个稍微带有些许温情的故事。但这部电影中，我认为导演更加侧重于表现黑色阴郁的气氛，从片头主人公无奈的旁白可以看出，导演揭示了这个世界的残酷面目，并且大多数部分让暴力唱主角。类似《狗咬狗》，《青苔》同样讲述了一个杀手与警察、杀手与女孩之间的故事，几个身处社会边缘的人在争取生存的权利之下展开厮杀，虽然镜头语言没有《狗咬狗》般残酷血腥，但配合音乐与剪辑，众多杀人场面仍可以让人不寒而栗，而为了首尾呼应刻意强加的童话式旁白，没有让影片有种童话般的感觉，反而更像是一则都市寓言。片中乞丐与小女孩的温情戏份，格局似与《这个杀手不太冷》相仿，但显得较为怪异。怪人挟持小女孩进而产生感情又让人联想起林嘉欣的《怪物》，可惜温情不足。所以遗憾的是，《青苔》比之两部作品，在温情方面的处上理还是不足以令人太过震撼，稍欠火候。
　　
　　《青苔》的主题还是不够清晰简洁，太多地方显示出新导演的沉不住气。当然，比起之前严重风格化的大师作品《铁三角》、《深海寻人》还是显得较为收敛，许多场面的风格化都点到即止、甚至可以说是恰到好处，没有产生过度眩晕的感觉。整部电影很像“银河映像”的风格，黑色阴郁的镜头语言意思有了，就是缺了经验，差了火候，但《青苔》毕竟只是郭子健的第二部导演作品，并且还身兼编剧一职，对于这个似乎有着彭浩翔那种天生才华的年轻人，我们还是需要给予鼓励的。往后影片的故事性如再能加强一些，不能保证以后郭导演不会有更加精良的佳作问世！

《青苔》：边缘人的残酷寓言作者：家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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