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露与不露都有罪

作为影像，《苹果》有着妙不可言的滋味和最直白的力量。

　　对于《苹果》而言，故事中表现出的无情甚至绝情都让人们品尝出了一丝苦涩的滋味。所以说，如果说是迷失，那么这种迷失其实无处不在，品过就是绝望。

　　用一个词汇去形容我们在《苹果》这部电影里看到的一切，简而言之就是“闹剧”，但是这是一部将“闹剧”演绎出“喜感”和“悲恸”的电影，所以说，但就主题而言，在当今充满了飞檐走壁的侠客情仇和无聊夸张的黑帮故事，或是大量的原生态伪民俗展示的大银幕上，《苹果》的勇气还是值得表扬。

于是，我们看到了一个有趣的故事，因为命运的巧合，来到北京求生的洗脚女刘苹果和蜘蛛人安坤这对小夫妻，遭遇到了老板林东和老板娘王梅，而由于欲望引发的一场争端，将这四个原本毫无瓜葛的人牵扯到了一起。

　　其实，与其说《苹果》中是两个社会状态之间的碰撞，还不如简言之是两个家庭之间的战争。影片大致可以按照强暴——谈判——夺子三个部分去看待。对于媒体而言，感兴趣的是第一段，对于电影而言，好看的是第二段，对于观众而言，印象深刻的是第三段。

　　当《色戒》之后，所有的电影都习惯高举情欲大旗之时，我们知道《苹果》的出现实则是很多人为之侧目甚至迷惑的。因为作为一部影片，特别是反映小人物遭遇的影片而言，《苹果》这部电影的优势在于其中充满了无数的现实影像，特别是令人侧目的影像，相比于《迷失东京》开篇在迷幻女声之下的都市盛景，这个“迷失北京”的故事令人感到了无所不在的衰败感。就像龙应台的观点，前门外纪事的叙述，北京是一个大工地，更是一个充满了不断飞速发展可能的机器，到处的建筑工地作为影片前半部分的人物行进背景出现，来衬托那种命运的不确定感。

　　城市很有趣，夜晚的城市是撒野的天堂，白天的它却并不光鲜无比完美无瑕。每个城市都不一样，电影里，每个城市都有着自己的不羁和落魄一面，却无人在影像外会同等视之，比如巴黎，它可以在旅游者的眼中成为一个光辉之都，也可以在那场暴乱当中成为一个梦魇之地。而在《料理鼠王》里，巴黎是梦想之地和美食天堂，但在《天使爱美丽》里，它却充满了奇奇怪怪的人和不被理解行为。所以说，影片中的一切都只是符号，这一切可以发生在世界任何角落的任何城市。

　　问题在于，是不是这部影片的现实性能够触及到人们心中的痛楚呢？梁家辉、范冰冰、佟大为，每个人物都具有不俗的演技和影迷市场，而且这个故事极其具有现实感，对于我们已经熟悉某些让人惊讶的内幕并将其漠视的时候，当《盲井》的力量到《盲山》的平庸贯穿了数年的光阴时刻，当《天狗》的农村戏份依旧，并成为现实的影像蓝本时，我们身边的城市中人的生活在哪里？在《独自等待》的轻松模式与新新爱情里？还是《上车，走吧！》的底层挣扎和久久回味中？很显然，都不是。

　　我们需要现实，并关注现实。

　　可是问题来了，因为很多人知道《苹果》是因为情欲，很多人观看这部影片是因为激情戏的出现，但是在开篇短短二十分钟内，却已经出现的几段情爱场面极为直白的影像，罗列到近乎频繁。我们说，“情欲”并不是不需要，但对于孩子来源的两场关键激情戏完全可以简单处理，或者像以往的电影手法一般借助错位拍摄或者干脆一带而过，而现在，不仅表现过程，甚至过分的改变了整部电影的节奏，并成为媒体热炒的劲爆新闻点的地步。那么，这种裸露就成为了一种罪过。毕竟在目前的审查制度之下，所有端坐影院的观众在看到“一览无物”的删减版时，便会产生被欺骗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是一种最大的罪过。毕竟在现实面前，裸露无法被展现，这种根本无从实现的虚无，是一种罪过。

　　回过头，电影却因为裸露而成名，这实则是对影片的最大误读。影片过于频繁的情欲展示，也只能是一种负面的效果。

　　反观影片本身，是在孩子出生的一刻起开始变得较为现实的，故事也更为真实，因为第一部分安坤在强暴时刻的不期而至和与王梅的情感纠葛都令人感觉到刻意为之的虚假，明显有着为制造“冲突”去让巧合欲盖弥彰的感觉。再看看影片中段，却因为充满了太多的荒诞场景，有着黑色喜剧的效果，比如两人谈话时女子的消失和林东在安坤住处发现奔驰车标志的场面，再加上梁家辉扮演的林东在员工面前的卖力舞动。这些桥段都会换来观者会心一笑，换言之，这个时候电影的想象力是最丰富的，也让影片不会过于沉闷。对于一贯习惯沉闷叙事的国产小众影片，这是一种惊喜。

　　但是后半部分，影片的节奏忽然慢了下来，也不再荒诞，更贴近真实：

　　当两个家庭因为这个刻意出现的悲剧，荒诞的选择交汇时，现实和生活便会显出它并不温情的本来面目，之后所有的发展都在朝着失控也更合理的方面飞驰而去。

　　因为之前人们嘲弄了生活，选择了荒诞，生活的惩罚便一一实现：所以当每次安坤不合时宜的出现在林东家中，看到其对“自己”的儿子嘘寒问暖时；当王梅的怀疑终于爆发，为自己签订合同，铺平后路时；当林东乐呵呵的笑纳人们的赞赏，并不时的向偷窥的方向去趋近时；他们都走向了失控的深渊。

　　因为他们都有罪，这些选择无视生活和现实规律的，不按照游戏规则进行的疯狂者们，都被无情的打击和一一击破。

　　在这一切的罪恶的背后，只有苹果一个人独力对抗着一切，与安坤的真与假反复撕扯，与林东的进与退拿捏不定，与王梅上演着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的故事。

　　现在看来，导演李玉还是很有力的讲述了一个故事，因为你在这个故事里可以看到人们的命运轨迹和无奈的现实。偏离轨迹，缺失道德，夹缠不清，就像影片中段四个人签订后同之后开车行驶在北京街头的片段一样，望去，前后座位上错落有致的四个人正在上演着一出你方唱罢我登场的闹剧，很是值得玩味。而安坤在家中搭建的“金钱塔”的倒掉，小妹从一个初始与客人因为揩油翻脸，却最后成为出卖肉体走上不归路的女子，再到处处出现的建筑与空镜头的陪衬，还有之前第一次报复成功春风得意和购买电动车后安坤两次从屏幕右侧向左推进的行驶。以之去对比脱离既定轨道之后，安坤抢夺孩子，坐在地铁里，和被抓之前天桥上从走至右的行进的片段，这大量微妙的镜头和片断都会让人对这种现实的力量诧异不已，并为之侧目。

　　而在表演方面，如果用不动声色概括佟大为扮演的安坤的话，其不过不失的表现和金燕玲的狠都是表现尚可的配角。

　　相较之下，我们可以大喊“人人都爱梁家辉”了吧？！这个老戏骨在今年其出演的几部电影如《跟踪》和《战鼓》之类的黑帮和警匪题材中，表现都是轻车熟路的完美。但是这部《苹果》里，除了并不标注的普通话的鸡蛋里挑骨头，他演绎的很多场面都让人刮目相看，作为一个人物来说，林东不够狠，他缺少以往此类电影暴发户的不合情理和完整的粗暴，其更像是一个梦想者，这种优柔寡断被梁家辉塑造得极为成功，他在知道孩子丢失和真实身世的几个场景里的表现都无懈可击。

　　至于范冰冰扮演的刘苹果，我们可以看到她的努力与这个角色的无奈，毕竟剧情设置上较为讨好，因为这个人物实为整部电影唯一在心灵上无所亏欠的角色。

　　裸露的《苹果》是一种罪，因为无视现实而刻意为之的情欲会让人们怀疑这部影片诚意，我们不需要完全通过炒作来俘获眼球的影像，那种被刻意加入的片段会拖垮整部电影的节奏和在目前较为统一的社会道德准则下毁掉这部影片，我们不需要。

　　而不裸露的《苹果》更是一种罪，当人们都为了某种利益陷入疯狂和将亲情抛掷脑后把爱情踩在脚下把约定视作儿戏之时，这一切的结果不言自明，都会是失败。

　　所以说，在这个世界里，人人都有苹果可以吃，人人呢都有罪恶在心内，而人生和电影中的每个空镜头都会意味深刻，《绝代艳后》的空镜头结尾是床，上面颠覆了一个王朝，《苹果》的空镜头结尾是食物，如果你我是饮食男女，都会迷惑不清和处处深藏罪恶。

　　苹果，食之无罪。《苹果》，视之有罪。

《苹果》：露与不露都有罪作者：慕容天涯（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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