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不远的风筝——评田壮壮《蓝风筝》

《蓝风筝》是田壮壮导演的，曾获得第六届东京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奖。然而，电影却遭封杀。据说，导演曾气愤地说，他拍的电影是给21世纪的人看的。很幸运，在2008年的4月份，我在一大堆盗版碟中发现了这部十多年前拍摄的影片。

树娟的命真苦。
她与少龙结婚后，有了自己的孩子—铁头，本憧憬着安稳幸福的生活。可少龙成了“大鸣大放”的牺牲品，被划成右派，劳动改造的时候不幸被倒下的大树压死。
少龙的同事，国斌，成了树娟的第二任丈夫，却因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因过度劳累及营养不良，得了肝病死去。
老吴，一个正直忠诚的国家干部，树娟的第三人丈夫，文革中被划成反革命，被红卫兵批斗而死。
朱瑛，树生漂亮的女友，在军队文工团工作。因拒绝陪首长跳舞，辜负了党的培养，不讲政治，被强制转业。更因顽固不化，不思悔改，被打成反革命。

政治像张网，无处不在。

革命，到底啥玩意？不懂，树娟的母亲更不懂。他捉摸着这个悲惨的家庭，树娟、树生、老四，悲凉地说，这革了大半辈子的命，怎么就没有尽头呢？是啊，这真是一个匪夷所思的民族，57年反右以后，民族又进行自我革命近20年，受害人数据说以亿计。人性的颠覆，就是在人类历史上，也是少见。
树娟安慰母亲要正确认识这场革命。树娟难道真的“正确认识”了这场革命？善良贤惠如她，因为帮助老吴最后也被打成反革命。

影片最后，树娟面对红卫兵，心中的怒火终于爆发，“你们这些畜牲！”。铁头拿着一块砖头狠狠地向那个“畜牲”拍去。结果，铁头被红卫兵拳脚相加打瘫在地，嘴角流着鲜血，悲伤绝望的眼神，望着挂在树上破败的风筝，他那心爱的风筝…………………………。

我思考着电影结尾，树娟对红卫兵的怒吼，这真的是一群畜牲吗？的确，他们确实是一群畜牲。畜牲作恶的时候，是不知道自己在作恶的，因为畜牲分不清是非伦理道德。而知道是非仍去作恶的人，那就简直连畜牲都不如了。

悲惨的家庭，悲惨的故事。然而，这看似偶然的悲剧，其实是一种必然。在历史的洪水中，羸弱的个人又怎么能把握自身方向呢？只能任由洪水冲击。这个悲惨的家庭，只不过是那不堪回首的年代万万不幸家庭的缩影罢了。

现在，当年的红卫兵们，出来忏悔的又有几人？有不知廉耻者，甜蜜地回忆着当年的红色浪漫革命。更匪夷所思的是，红色袖章、红宝书等竟然成了时髦的符号，多少人知道这符合背后是我们民族的巨大悲剧呢？南京大屠杀，我们铭记于心；反右、大跃进、文革，我们更不该遗忘！

似乎，噩梦已经渐渐远离这块沉重的土地，然而，谁又敢确定这撒旦的幽魂已彻底远去？

电影中，树娟从箱子里拿出一块红布，那是他和少龙结婚时用来登记彩礼的。她对国斌说，她心里一直很蹊跷，这红布上的很多人都已死去，难产死掉的、批斗死掉的等等，每当她看这块红布的时候，心里就紧张的要命。

也许，这个民族的不幸，就是亿万灵魂镶嵌在一块无边的红布上。而那希望的风筝，总是飞不远，并归于破败。这，就是我对电影《蓝风筝》的解读。

飞不远的风筝——评田壮壮《蓝风筝》作者：凯尔特的薄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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