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穿越者》影评: 法式喜剧,时间旅行

时间旅行的魅力在于它与我们通常意义上所生活的世界并非同一个时间体系，时间在那里被赋予了方向性与可逆性，它看不见、摸不着，这种神秘感使其成为了奇幻电影创作的重要灵感之一。
 
中国观众对法国喜剧最早的记忆基本上都要追溯到译制片时期的《虎口脱险》——路易·德·菲奈斯幽默诙谐的个人表演伴随了整整一代人的成长。影片中菲奈斯卖力的个人表演，夸张的表情所传递的正是法国喜剧电影中最典型的“独角戏”模式，作为故事核心人物的男主角在演绎人物角色时所投入的力度也往往要比剧中的其他角色更为用力。男主角独自一人的“夸张”与“卖力”往往能成为整部作品中最荒诞的喜剧笑点，因为他与周围的世界是如此格格不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始终是法国喜剧片所共有的特征，中国观众也曾经一度热衷于这种喜剧模式。
 
然而近年来随着好莱坞分账大片在世界范围内暴风骤雨般的肆虐，再加之我国对于本土电影的各种保护措施，法国喜剧电影在院线的放映空间已经变得越来越少了。纵观如今院线的安排，不难发现这样一个情况，每年的进口大片往往是在3、4月份小露锋芒，在5、6月份初具规模，最终在暑期档形成热映高潮，10月份作为国产电影保护月自然不会有进口片的公映空间，而11月至第二年的春节又正是国产电影贺岁档的大战，进口片在贺岁档初期是完全没有上映可能的，他们只有悲惨地等待贺岁档末期的到来才能获得公映的机会，而场次也往往是少得可怜，更不要说与贺岁片争夺票房了。今年的《马达加斯加2》与《澳大利亚》就是这个档期中的典型案例。
 
这样的局势也是在最近几年里才逐步形成的，每年20部左右的好莱坞分账大片与国产贺岁片分庭抗礼，其余的别国进口电影则只能在夹缝中求得一丝生存的机会，而法国喜剧电影往往就是这股小部队中的一员。此次《穿越时空者》被安排在了3月6日全国公映，从时间上来看就已经可以隐约感觉到影院给予的狭窄空间了，当然，在人人都可能去《刺杀希特勒》的情况下，绝对还是会有很多法国电影爱好者们去选择穿越时空的。毕竟要等到一年一度的法国电影展似乎还要很长一段时间。
 
该片其实是2007年的法国电影，此次引进后被翻译成了《时空穿越者》，片名乍一看有点类似于去年的科幻动作片《心灵传输者》，然而事实上二者确有着明显的不同，前者是比利时表演大师贝诺特·波尔沃尔德主演的轻松喜剧，直译过来是《两个世界》，后者则是美式科幻动作——《JUMPER》。
 
《时空穿越者》以时空旅行作为故事戏剧冲突的核心，与科幻片中的时空旅行所不同，喜剧电影中的时空旅行往往是在主角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意外带到了另外一个时空之中，于是开始了一段奇幻的异国之旅。在这里同样如此，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不起眼的巴黎工匠，靠给他人修复油画为生，有着一个风韵不再的妻子，同时还有着两个5、6岁的孩子。对于一个已经年过40的男人来说，不起眼的工作与软弱的性格正在一步步地把自己推向婚姻生活的悬崖。太太在外面有了外遇，外遇居然还来到自己家中喧宾夺主，换作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这恐怕都是难以忍受的。直到有一天，时间瞬间凝固，他来到了一个全新的时空，在那个世界里他被视为救世主，他拥有辽阔的城市，享受着帝王一般的待遇，他频繁地穿梭于两个不同的时空，用自己的方法打理着那里的一切。
 
法国电影作为欧洲艺术电影的重要基地始终都没有停止过对于人文主义的表现。导演在这里试图通过男主角在另一个时空里的壮举来完成主人公在现实社会中对于自我价值的再次寻觅，人人都可以活得有价值，活得出类拔萃，只要你有那个机会。这样的主题思想很适合拍摄成欧洲文艺片，被当作喜剧片来拍摄的话也可以成为一种潜意识里的软性教育，隐含在娱乐的外表之下。夸张的表演与荒诞的情节在这里是一种讽刺——对于现代社会的讽刺，在500多年前的那个部落里男主角可以成为像凯撒一样的伟人，但是在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他却只能成为一个平庸的油画工匠。可能是由于频繁地在两个时空中剪辑互换的关系，这种讽刺的力度并没有伴随着故事而达到最终的高潮。这是导演的失策，也是整部作品致命性的失误。
 
我们来设想一下这样的情况，如果工匠在影片开始后不久就到达了另外那个时空，没有再回来过，他将在那里过着原始人的生活，从逃亡一直到承担起救世主的责任，一步一步踏实地完成自我价值的再造，直到影片结束的时候他凯旋而归，回到了现代巴黎，而时间依然从他离开的那一刻继续，那么影片所能产生的震撼力与连贯性或许要比现在的安排来得更强一些。这也是“时空旅行”题材的电影比较惯用的一种传统套路，《纳尼亚传奇》就是这样的一种模式。事实证明，这类奇幻类的作品，只要故事出彩，特技运用到位，一般都能够产生惊人的效果，《纳尼亚传奇2》就是在前作的基础上不断改良所诞生的优秀作品，时空旅行的叙事模式在这里早已被抛在九霄云外。
 
导演在《时空穿越者》中努力地试图摆脱这种“总分总”的传统时空类电影结构，他企图让两个时空在平行线上齐头并进，共同奔向影片的最后高潮。这样的想法固然出色，然而在实际操作上却有着相当大的难度，这就要求每一段时空的剪辑都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凸显出最精彩的内容。这样在时空转换的过程中，时空A中的喜剧笑点的力度才能够立刻与时空B中的笑点力度衔接，这种力度至少也保持在一个相对平衡的水平线上，同样的，在时空B转向时空A时，笑点也需要相应的有一定程度的递增。
 
比利时表演大师贝诺特·波尔沃尔德应该是整部作品衔接的核心，说《时空穿越者》是贝诺特的一次个人表演并不过分，他自始至终卖力、夸张地演绎着影片中的这个法国工匠，用典型的法式“独角戏”喜剧来挑起整部作品的大梁。只是可惜他的这份“卖力”与“夸张”被结构设置上的失误削弱到所剩无几。那么导演所要表现的“宏大”思想也就自然要打上一个折扣。
 
时间转移到21世纪的现代法国，电脑特技已经完全成为电影制作中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元素，是特效给予了这类奇幻喜剧电影全新的前景，在影片结构剪辑出现失误的同时，很高兴看到时空穿梭的时候再也不用将主人公投入五颜六色的万花筒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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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基督山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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