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驴子潘趣Donkey Punch》影评: 致命性游戏

      《驴子潘趣》其实是个不大贴切的译名，因为这部电影里既没有驴子也没有“潘趣”，本片的英文名Donkey Punch指的乃是传说中的一种性行为方式，据说在后体位过程中，男方突然猛击被女方的头部或者颈部后沿，可以导致被击者的肌肉收缩，从而可以获得更大的快感。不过这种性行为方式很危险，而且也没有任何科学依据，虽然在年轻人群中口耳相传颇久，但都是假语村言，不足为信。 

      所以说，把Donkey Punch翻译成“驴拳”什么的可能更贴近原意，不过这样一来恐怖片的气息就弱化了许多，意译不成索性就音译，由此，就称本片为《驴子潘趣》倒也可以接受。再说了，英伦电影人一向剑走偏锋，惊悚的路线不走则已，一走则必令观众心惊肉跳、血脉贲张，《驴子潘趣》甫一登陆爱丁堡电影节，就被评论界惊呼为是“最暴力”、“极度挑战人们的心理承受极限”的独立电影，看完本片，我觉得这些话未免有些言过其实，但《驴子潘趣》中那种嵌入其中、愈演愈烈的恐怖、惊悚气息，却是令观者过目难忘，久久不能平复。

 

意乱

      《驴子潘趣》从西班牙的马洛卡开场，当三个女孩在旅馆房间里骂骂咧咧的丢掉了恼人的前男友——或者是某个烦人的性伴侣——的手机之后，一段节奏轻快的音乐随之响起，美女们再次上路，开始了充斥着阳光、沙滩、帅男的梦幻之旅。我得承认，看完全片后回过头来再想，导演奥利弗·布莱克伯恩对细节还是相当重视的，三个女孩中就属塔米心事重重，所以布莱克伯恩特意交待了塔米从浴缸中怔怔的立起，然后又一不留神刮破腋窝的镜头。在整体轻松、愉悦的氛围中，塔米腋窝处汩汩而出的鲜血就像是一个不详的谶语，预示着女孩们即将遭遇的凶险——布莱克伯恩还特写了扔进盥洗台的血纱布，看着在水中逐渐扩散的血丝，等我们再看到后面即将发生的海上血案，导演设伏笔的想法便不难理解了。

      前三十分钟《驴子潘趣》就像是一部风光片，塔米在金和丽萨两位闺中密友的“裹挟”下，沿着西班牙美妙的海岸线旅行，同时也放松自己的心情。布莱克伯恩不用赘笔，简短的几次剪辑就把整段旅程的前半段展现得生动活泼。背景音乐的运用在这里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不同的流行歌曲歌词正好描绘出几位女孩不同的心境。当然，直到布鲁伊、乔什和马尔克斯三人的出现，三位女孩似乎才真正找到了此行的目的——一般都把“猎艳”用在男性的头上，但我看女性同样也可以“猎艳”——所以，不仅仅是布鲁伊们找到了丽萨三人，也是丽莎们“猎”到了布鲁伊们。
      当西班牙帅哥们提议去游艇上共度良宵时，塔米是唯一有所犹豫的女孩，她不愿意再次醉生梦死——导演之前交待了刚从感情漩涡中出来的塔米，所以这个举动也是可以理解的——在金和丽萨的一再坚持下，塔米才勉勉强强的同意“只喝一杯”。当然，看多了欧美青春惊忪片的观众也不难推测出，有所顾忌的塔米是最有可能在惨案后幸存的人。
      游艇上的肖恩开心的接待了几位俊男靓女，看得出来，肖恩性格相对内敛些，他不像自己的朋友那样热衷于四处寻欢，甚至跟看起来有点呆头呆脑的弟弟乔什的性格也不大合拍。不过肖恩的加入却使几位男性之间发生了第一次争执，因为局面很明显，三男三女正好配对，再多一位绝对是电灯泡。
      布鲁伊很酷，他也是坏主意最多的一个，所以他明确表态自己要跟丽萨在一起；而马尔克斯也对金早有图谋之心，所以只剩塔米一人，但是塔米似乎对男女欢愉之事不甚感冒，肖恩本人似乎也不是很在意——一般来说，在狐朋狗友群里，难免要表现得饥渴一点，如果总一副柳下惠的样子，估计以后也没人找你玩了。
      游艇开动以后，年轻人身体里的肾上腺素开始起作用了，大家纷纷跳入海水中嬉戏——男孩们肌肉健硕，女孩们身材曼妙，典型的欧美海滩电影的路数。此时大家都泡在海水里，但最拽的布鲁伊却只能坐在游艇牙子上无可奈何——估计这哥们外强中干，压根就不会水。不过为了引起大家的注意，布鲁伊马上挑起了一个极有吸引力的话题——他开始提及某个男人被称作“飞机场”的糗事，这是暗指一种很别扭的性行为方式。果不其然，红男绿女们开始围将过来，聚在布鲁伊的身边谈论起自己的有关见闻：金说自己了解一种被称为“肮脏的桑切斯”的方式，却被众人说早就火星了；丽萨直言自己曾经听过“土耳其式拍打”，布鲁伊也立马接过话茬详细的描述起了其中的细节——很露骨，很直接，估计在欧美的年轻人中这是一种很常见的谈话方式。

      唯一例外的是乔什，在几人中乔什年龄最小，一副涉世未深的样子，所以布鲁伊在言辞间总拿乔什来取笑，而乔什似乎也并不介意——毕竟还有哥哥肖恩在身边，乔什已经习惯了充当小弟弟的角色。在几番晒笑之后，布鲁伊话锋一转，开始提到了“驴子潘趣”，显然，这种方式有着难以名状的诱惑力，“驴子潘趣”一出，人人都开始谈论起来。布莱克伯恩在此处巧妙的降低了画面切换的节奏，而且往往迎着太阳拍摄，使得人物身边都显现出一层迷幻的光芒——这正是对“驴子潘趣”最佳的影像隐喻，对这群年轻人来说，“驴子潘趣”就像是一种致命的诱惑，虽然明知危险，但大家都以谈论传说中的“驴子潘趣”为乐。
      扮演布鲁伊的汤姆·伯克是个台词功夫极佳的青年演员，这位总在坏笑着的不良青年用一种略带舞台风范的方式成功的征服了他的听众（银幕上的和银幕下的），其实谁也没有经历过“驴子潘趣”，但是在布鲁伊绘声绘色的描述下，人人都开始垂涎欲滴。
傻乎乎的乔什也开始春心萌动，他标榜自己真的玩过“驴子潘趣”，布鲁伊很快大声的嘲笑了他，乔什也不得不承认，他在吹牛。
      事情正在朝布鲁伊设定的方向发展，所有的人都开始意兴紊乱。

 

情迷 

      不良青年布鲁伊很快拿出了压箱底的东西——名唤“俄罗斯冰毒”的毒品，在一个类似于化学试剂瓶的小东西里，布鲁伊用打火机燎烧着球形玻璃容器的底部，然后娴熟的将顶部喷出的烟雾送入每一个人的嘴里。在这些烟雾的刺激下，四男三女的举止都开始变得诡异——布莱克伯恩也让影像风格明显带有了LSD的气质，缓慢的摇晃、异样的光芒，Bossa Nova风格的背景音乐，观众也不难明白：这个故事的性质改变了。
      接下来的场景很不堪入目，只有塔米和肖恩呆在甲板上，其余五个人鱼贯而入游艇卧室里，然后便开始不堪入目的淫秽之事。在整个过程中，布鲁伊就像一个导师，指导着乔什的速度和方式——他甚至和乔什共同分享丽萨，而且布鲁伊还教唆乔什拿着个DV拍摄下这副场景——当换了乔什上位以后，布鲁伊开始亲自操机。
      布鲁伊的撺掇很有效，乔什随着高潮的到来而越来越兴奋，布鲁伊高喊着“驴子潘趣”，随后我们就看到乔什奋不顾身的给了丽萨一记老拳。

      音乐结束。
      一切安静下来。
      布鲁伊呆呆的站在一旁。
      角落里的马尔克斯和金木讷的转过身，看着赤身裸体的乔什。
      丽萨脸朝下趴在床上，头发披散开来。
      布鲁伊过去触碰了一下丽萨，丽萨的身体柔软无力，瘫在那里就像一只章鱼。
      在一番忙乱之后，乔什跑上甲板找哥哥，肖恩和塔米衣衫不整的冲到卧室里。
      然后便是激烈的争吵，以及歇斯底里的叫骂，金和塔米边哭边指责男孩们的行径。乔什无法洗清干系，旁边的人都清楚的看见了这一幕，况且，还有DV机里的录像带为证。
      女孩们要求报警，被粗暴的拒绝了。乔什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告诉众人不能打官司——显然布鲁伊很支持这个决定，游艇上满是毒品的痕迹，报警后吃大苦头的恐怕不是乔什。
      哥们义气迅速占了上风，马尔克斯也决定处理掉丽萨的尸体，肖恩有些犹豫，但他不能坐视弟弟乔什蹲监狱。乔什开始指责布鲁伊，但布鲁伊矢口否认——虽然我们亲耳听到布鲁伊在乔什与丽萨行房时一个劲的鼓噪“驴子潘趣”，但是布鲁伊轻而易举的就一推二六五。
      布鲁伊的理由很简单，“驴子潘趣”只是一个传说，听听罢了，没有人会当真的。不管怎么样，乔什是个成年人，他该为自己的行为负全责。
      几位男性很快达成了一致，布鲁伊态度蛮横的摁下塔米，然后威胁了金几句，便跑到甲板上去了。此时，马尔克斯和肖恩正在将丽萨的尸首捆扎揭示，同时往那上面系上重物。突然，金挣脱了束缚，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冲到了甲板上，这位弱女子意图阻止朋友的尸体被扔下大海喂鱼——布鲁伊毫不费力的一手抓住金，马尔克斯冷静的下着指令，于是，在金的嚎啕大哭声中，丽萨的尸体被抛入大海。
      金还在哭闹，丽萨的尸体突然浮上海面，马尔克斯咒骂一声，拿着重物跳下大海，他要处理干净这具尸体。马尔克斯是船长，出了事他必须承担法律责任，所以他没得选择。
      马尔克斯冒着生命危险终于弄沉了丽萨的尸体，但差点被螺旋桨打了个粉身碎骨——塔米趁他们不备启动了游艇的马达。爬上甲板的马尔克斯惊魂未定，对他来说，在短短的十分钟内，整个世界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如此。

      从导演的角度来看，布莱克伯恩把控剧情节奏的功力相当了得，由开始的舒缓轻柔到中段的强硬惊悚，剧情的发展环环相扣，所以观众看起来并不会觉得突兀。当然，几位年轻演员的表演也可圈可点，人物突遭重大打击无法自拔的情绪迷狂表现得相当到位。布鲁伊的蛮横粗暴，乔什的不知所措，马尔克斯的处心积虑，肖恩的被动同情，金的彻底抓狂，塔米的痛苦无助，一时都跃然银幕。
      人只有在特别的困境中才能显现出自己的真实面目，果不其然，男性的虚伪与逃避被摄影机捕捉得淋漓尽致，男孩——显然他们无法被称为“男人”——们的慌张与相互猜忌与女孩对亡友的坚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最出人意料的是乔什，这位看起来有点呆头呆脑的半大小子居然对布鲁伊和盘托出了自己的打算——把游艇开到公海上再报警，船是在巴拿马注册的，出了事他们也只会在巴拿马受审，而巴拿马腐败的司法系统令得乔什有了钻空子的把握；而马尔克斯是代理船长，根据法律，即使有刑事责任也要由他承担主要部分，自己的牢狱之灾就可以大半被免除。
      这段话令布鲁伊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这个傻小子居然居心如此险恶，布鲁伊告诉乔什，自己还拿着记录者他杀死丽萨事实的录像带，这个重要的证物，布鲁伊不会交给乔什。
      乔什慌了，他向马尔克斯和肖恩抱怨着，这的确是个后患，最后，布鲁伊不得不在众目睽睽之下扔掉了录像带。

 

自救

 
      不要忘记，船上还有两个女性——塔米和金，她们都无法接受这个惨痛的事实。不过折腾了半宿，谁都没有吃饭，在布鲁伊的提议下，六个人全都坐下来共进晚餐。但在餐桌上，布鲁伊恬不知耻的取笑塔米和死去的丽萨，塔米忍无可忍，抓住一把水果刀刺进了布鲁伊的右胸。
      布鲁伊顿时不能动弹，乔什和肖恩手忙脚乱的弄来K粉——这个细节表明这几位男子的堕落本质——吸食了K粉的布鲁伊不再疼痛，他瘫坐在沙发上，看着右胸前插着的匕首和缓缓流出的静脉血无可奈何。而看着身边人的生命一点一点的消逝，这种视觉冲击力委实令人感到头皮发麻。
      在男孩们慌乱的当口，塔米和金展开了自救，她们爬上救生艇开了出去，但是没多久就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远走，两个女孩只得在黑暗的海面上相拥而泣。

      坦率的说，整部《驴子潘趣》都是把道德批判指向男性的，女孩们起码还有点未泯的良心，男性们却只想发泄欲望和推托责任。看着塔米和金的悲惨处境，不禁令人同情。当然我们必须明确：在彼时彼地，当事人的精神状态都是极不稳定的，金马上开始责骂塔米的举动，她认为是塔米令自己陷入到进不得、退不得的地步。塔米拿出照明弹，但是发射出去的焰火只能引来几位愤怒的男性。
      救生艇还是驶回了游艇，马尔克斯拿着一杆猎暴怒的指着塔米的头，他已经濒临崩溃了，他无法容忍这种内乱——毕竟他才是船长。塔米还是拿着照明弹筒，慌乱之中照明弹被发射出去，一颗正好穿过马尔克斯的身体，看着马尔克斯在烟花缤纷中哀嚎着跳入海中，扑腾几下就没了声息……
      这便是《驴子潘趣》的一个成功之处，杀人凶器都是水果刀、照明弹这些生活中的必备之物，反而显出了几分异样的肃杀。不过此时的局面似乎已经渐渐平息，只有两男两女还无损，思虑再三，肖恩兄弟把塔米和金关进了储物室。
      塔米开始迅速的自救，她披着毯子撞开了玻璃门，即使额头冒血也在所不惜。
      另一个储物室里，乔什得知布鲁伊没有扔掉录像带，他开始肆无忌惮的折磨布鲁伊，威逼布鲁伊交出录像带。布鲁伊凄惨的嚎叫着，但是录像带被塔米抢先一步拿到，乔什便露出了他的狰狞面目——他居然生生的抽出了匕首，看着布鲁伊咽气。
      狭路相逢的塔米和乔什发生激烈的争执，肖恩只得拣过马尔克斯的猎让两人平静下来。不过拿着的肖恩却让一旁的金深受刺激，金顺手拿过一个迷你马达启动螺旋桨，然后把肖恩绞了个稀巴烂。
      可怜的肖恩就这样躺在血泊里，杀了人的金也无意存活，她来到船尾，在塔米的哀求声中毅然跳入漆黑的大海。
      只剩下塔米和乔什了，乔什和塔米拉过救生艇，准备离开这个人间地狱。
      塔米早就信不过乔什，她悄悄的拉过绳索。
      果然，未等救生艇驶出很远，乔什就拔出私藏的匕首，想杀死塔米。
      塔米眼疾手快，扔出绳圈，将乔什套了个严实。
      还没等挣扎，乔什就消失在海水中。
      于是，只剩塔米一人逃出生天，她打开照明弹筒，开着发射出的照明弹缓缓降落……
      果然是塔米活了下来，这并不奇怪，坏人都是罪有应得，所以乔什必须死；布鲁伊的罪恶的根源，所以他死得最痛苦；而马尔克斯和肖恩为虎作伥，也未落得好下场；令人唏嘘的无疑是肖恩，他的死其实是个意外——事实上，在离开游艇前，塔米看着死不瞑目的肖恩，欲言又止。

      作为一部在二十四天内拍摄完成的低成本电影，《驴子潘趣》相当惊艳。一方面，本片采取了某种DV式的拍摄手法，让整个故事看起来颇似真实的生活场景，而且“驴子潘趣”本身也涉及了欧美年轻人生活中最隐秘、最直白的部分，这些故事情节年轻观众看起来颇有亲近感。另一方面，《驴子潘趣》的整个故事始终带有强烈的“陌生化”色彩，不过导演布莱克伯恩并没有花钱在廉价的感官特效和场景上（当然他也没这个预算），而是简单的在一个游艇的狭小空间里就完成了全片，同时影片时间基本与故事时间同步，由此可见导演的叙事功底还是很扎实的。看起来并不复杂的起承转合，安排起来的确颇费思量，布莱克伯恩信手拈来，丝毫不显凌乱，这也是《驴子潘趣》成功的根本之所在。
      总之，借用《少林足球》里吴孟达的台词来说：“《驴子潘趣》——低成本恐怖/惊悚片就是这么拍地。”

文/图宾根木匠 更多 www.130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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