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到死》: 偷欢的高潮

在网络上用“这是一部能让你憋着一泡尿看完的电影。”的话来评价《快乐到死》。我从没有在不上厕所的情况下看完过一张碟，我总要喝大量的水，像啤酒、红茶、可乐。我似乎有种类似于强迫症的想法：我一定要在看这部影片的时候上厕所。我先喝了一听啤酒，又泡了一壶上好的毛尖，然后，把碟放进机器里，跑进了厕所。

抽水马桶在午夜极静的空间里发出了轰隆隆做响的声音，即使在隔着两层楼的卫生间里也能听得清清楚楚。水的声音渐渐减弱，转为滴答、滴答，继而停止。清晰的男女交媾的声音传进卫生间里。我爬在卫生间的瓷砖墙壁上仔细地听，窸窣的声音越发清晰，这种欺于暗室的行为让我无地自容。难道我真的是一个有心理障碍的窥阴癖者？我又拉了一下抽水马桶，水的声音占据了卫生间狭小的空间。洗完手出来的时候，我发现那声音出自我的房间。白晃晃的两团肉体在银幕上纠缠，喘息声，呻吟声越来越大。隔壁愤怒地敲墙，我马上关小了不小心开到最大的音量。或许，在这寂静的午夜里，的确不适合看这部影片。我在沙发上翻动一下身子都要小心翼翼，害怕出了什么动静，引得神经衰弱的邻居大发雷霆。喝茶、吸烟、紧盯着电视。

庸夫，无能的家居男人

片头那段长达10分钟的情爱镜头刺激得我想从头看到尾，但接下来的情节又有些平淡。崔岷值饰演的徐民机是个被银行辞退的小职员，安心在家做家务。影片中的崔岷值和我他的其它银幕形象有所不同。刮得白白净净的脸上带着几分文卷气，还有点懦弱。没有《老男孩》中的狂暴，更没有《醉画仙》里的狂放不羁。在本质上，倒是很像《白兰》中那个窝囊的小混混。但他凭借本片在亚太电影节上击败了梁朝伟和吴镇宇，夺得了影帝。可见在片中的表演一定不俗。过多地联系他以往的角色，定会对本片的角色造成影响，还是回到影片本身吧。

作为家庭主夫的徐民机整日无所事事，白天，他沉迷于爱情小说，像孩子一样在二手书店赖着不走。书店老板在一旁不停地数落，他却厚着脸皮看到最后。在公园里，他能捧着一本小说看得泪眼朦胧。傍晚，他去托儿所领回还是婴儿的女儿，抱着孩子去购物，最后回家一边看球赛，一边给孩子冲奶粉。晚上的时候，则看着肥皂剧，直到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这样的男人不能说他是坏男人，可他也不能算出色的好男人。他除了做家务以外，对生活的一切都反应很慢，妻子与他争论他应该找工作，他却答非所问。给他一个评价，这种男人有点像“八婆”。如果要是一个出色的女人嫁给他，算是倒了大霉。可从他的角度来看，这个男人的内心却是痛苦的，他何尝不想有一个难赚到钱的工作来养家，但长时间的失业使他逐渐被烦琐、无聊的家务活磨光了锐气，甘心做一个家庭主夫。

他的妻子能容忍他吗？

偷欢，强势的双面女人

我几乎没有认出那是全度妍。其原因是开始的时候那段大胆的床戏使我没有特别注意她的脸。女人的欲火热烈得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很少得到男人的关爱。是的，她是全度研，是《我记忆中的风琴》里那个青涩的全度妍，也是《丑闻》中那个闷骚的全度妍。在本片中，她是徐民机的妻子——崔瑶罗。

瑶罗是一个英语学校的校长，在学校里，她一袭白色套装，高雅、脱俗。在情人那里，她漂亮美丽，奔放、热烈，惟有在家里，她不修边幅，邋邋遢遢，还经常发脾气。可以说，在家里和外面，她判若两人。

对丈夫和情人，她应付的游刃有余，每次从情人那里回来都能找到合理的借口说为什么回来晚了。她爱着情人，又为了自己的社会形象，还有孩子，不想和丈夫离婚。从一组情爱镜头的对比上就可以看出来，她对情人的感情要比对丈夫深厚得多。在家里，光线昏暗，瑶罗与丈夫就像木头一样没有感觉。在家里，蓝色的被褥映衬着两个人的肌肤，瑶罗的情欲像火山爆发一样的热烈。

瑶罗既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也有一个完美的情人。但是反过来说，在家里，她既要面对一个窝囊的丈夫，和情人在一起还需要格外小心。

她会幸福吗？

错性，颠倒的男女关系

曾去过一个朝鲜族的朋友家做客，在他的家中，印象最深的就是勤劳贤淑的嫂夫人。从我们到朋友的家里之后，她就开始忙，做了一桌子可口的饭菜之后，就在一旁端茶倒水的伺候着，使大家都不好意思，但怎么叫她上桌子吃饭，她都不吃。事后，有人告诉我，这是那个民族的规矩。男尊女卑是一直存在的事情，尤其在一些传统的鲜族家庭里，女人的任务就是做家务，带孩子，服侍丈夫。像《我的野蛮女友》里的全智贤那样的女孩子毕竟还是少数。在这种社会环境下，一旦夫妻双方的位置互换，该养家的在家里操持家务，该操持家务的却在外面工作，这种性别错位将使双方都不适应这种位置。

民机郁郁寡欢地应付着生活，瑶罗则疲惫地在丈夫和情人间奔忙。民机对自己的生活很不满意，而他又无力改变。他向四处投着履历表，却总得到失败的答复，无事可干只能再去那个二手书店看书。还有一天下午，他去瑶罗的学校，也在那里，从三个人的对话中，可以看到他们微妙的关系。

晚上，民机与瑶罗回家，在车上，瑶罗说，你应该去开出租汽车。刚说完，这个笨蛋丈夫就险些撞到人。民机说刹车垫坏了，该换刹车垫了。瑶罗忍无可忍，她找借口下了车。没等丈夫的车远去，她就打了一个车，去了金轶帆家。情人金轶帆是她的昔日恋人，是学校里的网页设计师。在走廊里，她看到一个女人进了金日泛的房间，她疾步走了上去，疯狂地敲着门。旁边的门开了，刚才的那个女人探出了头。轶帆没有别的女人，内疚的瑶罗和他又是一次疯狂地。而民机在家中填写着那些没用的履历表。

就如纸里包不住火一样，再隐秘的偷情都有泄露的一天。民机发现了妻子的反常，他从路费收条和汽车的公里数上感觉到妻子晚上所干的并不是她说的唱歌。很快，民机发现了妻子的秘密，甚至找到了轶帆家的地址。没有想到，这个没用的男人能这样的大胆。他去了轶帆家，用钥匙开了门。房间里，被褥凌乱，桌子上，是一张张洋溢着欢笑的瑶罗的照片。哀怨的音乐声响起，镜头切换到在电梯中失魂落魄的民机，切换到在书店里拿着书六神无主的民机。晚上，坐在沙发上的民机问道：“崔瑶罗，你过得愉快吗？”

敏感的瑶罗发现了丈夫的反常，她帮丈夫做家务，和丈夫说笑。民机说想去做生意，瑶罗还是去打工好。电话响了，打破了夫妻俩之间的尴尬谈话。电话是轶帆打来的，他发现接电话的是民机，就谎称找洗衣店。瑶罗告诉民机他的一个叫金老师的朋友去世了。民机要来了车钥匙，去修车，然后参加葬礼。

民机刚走，轶帆就打来电话，为情所困的他不甘心只是这样偷情，他觉得瑶罗要抛弃他，他想马上见瑶罗。瑶罗在电话中听出对方喝醉了酒，起初她不肯去，但轶帆一再地恳求，瑶罗答应了他。女儿的哭声响起，女儿怎么办？瑶罗找来了安眠药，斩成了小块，放在奶粉里，给女儿灌了下去。没有一个做母亲地想这样做，泪水从她的脸上滑落。

深夜，民机回来了。他发现妻子不在家，女儿睡得很深，一摸额头，非常烫手，拿起奶瓶一看，里面还有蚂蚁。粗心的瑶罗用的是打开很久已经进了蚂蚁的奶粉。民机抱着孩子去了医院。待他疲惫地回来的时候，看见妻子在家门口和轶帆亲昵。他跑上了楼，等着轶帆离去。有开电梯的声音传来，民机等了一会，走到九楼，看着电梯的数字一层一层往下降。而实际上，轶帆并没有走。民机打开了房门，看到了屋里的男女，他又轻轻地关上了门，抱着孩子走开了……

这样的日子，是任何一个男人所无法忍受的。

嫉杀，无错有罪的结局

暴力事件必将发生，这是影片发展至此时，我的判断。但影片的以上部分都是在平淡中蕴涵激情，在如水的叙事中暗藏张力。如果是突如其来的暴力场面将会破坏掉影片的整体美感。还有的是，影片有韩国情爱电影共同的特点，对白极少，多用场景来表述人物的关系及情感的变化。导演郑址宇依旧用平缓的手法来处理接近高潮的剧情。

民机又去了轶帆家，他戴上塑胶手套在房间里翻着。他在床上找到了几根体毛，用镊子夹起，收了起来。又在抽屉里找到了一把刀。紧张的音乐使这一连串的动作更具恐怖感觉。

瑶罗在家里化妆，很明显，她又要去见轶帆。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把化妆品细心地涂抹于脸上。突然，她发现在镜子旁边有一张照片——是

她在轶帆家拍摄的照片！瑶罗拿下照片马上给轶帆打电话，问他为什么把照片带到她家里来。灯灭了，随之电话也断掉了。瑶罗在黑暗中不知所措，一只戴着塑胶手套的手抓住了她的脖子，把她拖到了床上。另一只手拨通了刚才的电话，把电话放到了发出呻吟的瑶罗嘴边。电话那头不停地问：瑶罗，你怎么了？电话被民机挂断了。瑶罗看着丈夫扭曲的脸明白了一切，但已经晚了。民机带着愤怒，带着悲凉，把刀一次次刺进了她的胸膛。杀了人的民机把从轶帆家拿来的体毛放到了床上，处理了一下现场。锁上了门，又把擦去指纹的钥匙插在了锁孔里。

挂掉电话的轶帆跑到了民机家，敲门没有人开，看到门上有钥匙，他进了房间。

早晨，受民机委托的邻居孙家容来到了民机家。昨晚，民机打电话说找不到瑶罗，要麻烦她去取奶粉和尿布送到拖儿所。家容发现卧室里的门是开着的，进去看了一下，就惊叫着跑了出来。

警察来了，民机异常激动。警察很同情民机，案件进行的也很“顺利”，各种蛛丝马迹都“证明”是轶帆所为。影片的结尾处轶帆暗示着入狱了。这似乎是个令人难以接受的结局，也是一个最能让人接受的结局。如果要是安排一个徇情或者民机入狱的结局反而是一种俗套。

从三个人各自的角度出发，他们好像都没有错。轶帆和瑶罗是旧情人，他到现在还爱着瑶罗。而瑶罗作为一个事业成功的女人，她无法忍受无能的丈夫，想去寻找一份火热的爱，从人性的角度来说，她有错吗？民机是一个无能的丈夫，可无能就能容忍妻子红杏出墙？

导演没有对这些问题进行回答。生活的多元化，社会的转型，使很多原来看似简单的问题越来越难以回答。男人是疲惫的，女人也是疲惫的。影片在结尾处穿插了一个瑶罗活着时在阳台上的镜头。她在阳台上吸烟，一个纸糊的灯笼爬升着，向天空飘去。灯笼底下的绳子卡在了下边，灯笼摇摆着。瑶罗伸手向灯笼抓去，绳子出来了，灯笼飘走了。瑶罗的神情茫然，恍若失去了很多东西。我不知道这种像中国祭祀用的孔明灯一样的灯笼在韩国有什么意义。如果灯笼是幸福自由的，那将是一种暗示，想抓住它，只能是粉身碎骨。如果灯笼代表着死亡，那也是一种暗示，就像中文片名的极为恰当的译名：快乐到死。而活着的人呢？夜晚，民机捧着妻子的遗物哭泣。清晨，民机在阳光的照耀下醒来，看着依然安睡的女儿，底下头沉思，等着他的，是一生的孤寂与愧疚。

《快乐到死》：偷欢的高潮 作者：沸点冰茶 （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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