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小说充满紧张的气氛,文字极为老练。惊心动魄的侦破故事,扑朔迷离的推理情节,充满悬念的叙述技巧,读来让人欲罢不能。而更引人注目的,是整个小说都在试图触及当代人心灵深处最为敏感的区域,从而在更为人性化、更为复杂的阐释学视野中探讨中国反腐败问题的根源,实现了反腐文学在内容、观念和艺术手法上的新突破。
在小说中,陆天明提出一个话题:谁在制造腐败?过去我们习惯从制度和腐败者个人品德上寻找根源,而陆天明提出了一个更为严峻的答案:正是我们这些“普通人”在制造腐败。虽然,腐败最大受害者是普通公民,然而我们在权力面前的软弱和猥琐,不但为腐败分子提供了便利,而且在不知不觉中,让领导干部失去了应有的限制和警惕。
为此,作家用了大量笔墨刻画了许多“普通人”,他们有的已经退休赋闲,如曹月芳;有的正在政治上升阶段,如寿泰求;有的退出官场混迹商界,如余大头;有的是一些中下层领导干部,如李敏分;有的则是普通群众,如和顺面馆的老板娘……这些人既非大奸大恶,也非英雄之辈,甚至他们身上还有一些党性原则和正义感。然而,一旦面临权力引诱和威胁,他们却不由自主选择了沉默和回避。更为可怕的是,如果明哲保身还多少是无奈之举,但运用推理悬念等侦破小说的手段,扣人心弦,对官场人格的细致刻画,入木三分,语言生动丰富,文学性更加丰沛。同时,我们也看到,该小说又在根本上坚持高度现实主义创作原则,将刻画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强烈的现实针对性,深刻的理性思考放在重要位置,而将故事的消费性置于这些标准之下。无疑,这是一个严肃的纯文学作家才有的艺术操守和信念。
笔者认为,反腐文学有三个发展阶段,首先是“仿纪实阶段”,这个时期的反腐小说,类似纪实文学,集中刻画尖锐的矛盾冲突,以大案要案为焦点,人物呈现黑白分明状态,语言通俗易懂,生活气息和现实气息浓厚,有时略显粗糙。故事常以正义战胜邪恶为结局,如张宏森的《大法官》、陆天明《苍天在上》、张平《抉择》等作品。第二阶段是“症候分析”阶段,这时期的作品更注重对中国政治结构的细节考察,分析腐败发生的制度性原因,并开始对腐败人物的复杂性进行较为深入的探讨。小说加强了对人物心理刻画,语言较为精致。代表作有陆天明的《大雪无痕》《省委书记》,张平的《国家干部》等。第三个阶段,就是“文化学形态”阶段,指作家把思考从政治体制深入、扩大到对国民性和日常生活之中,不但展现“腐败”的复杂,也展现“反腐败”的尴尬和困境,从人性的文化学意义阐释反腐败斗争的艰巨性和长期性。陆天明的《高纬度战栗》,是这方面的一个很好的尝试。
1996年,陆天明的《苍天在上》露面央视荧屏,引发了延续数年的反腐剧热潮,随后的《大雪无痕》、《省委书记》等也是部部热播。近日,上海文艺出版社推出了陆天明的最新反腐小说《高纬度颤栗》。在接受早报记者专访时,陆天明表示,文学界长期将他视作通俗小说家,受到这样的“刺激”,他决定写出这样一本能够融侦破、推理、反腐等通俗元素和文学性于一体的小说,而《高纬度颤栗》就是这样一个尝试。
案件侦破转至后台
“《省委书记》一书出来后,出版社找到一家文艺理论刊物请他们组织一次作品座谈。这家刊物的主编立即拒绝说这个作品不能组织讨论,也不发评论文章。但过了几天,这位主编却拿了一堆《省委书记》找我签名,他要拿去送人。”陆天明说,一方面文学理论界看不起我的作品,一方面他们又有很多朋友喜爱这样的小说,这是一个很不正常的现象。
为了给反腐小说正名,陆天明经历了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次写作。“《苍天在上》写了五个半月,《大雪无痕》写了两个半月,《省委书记》连采访带写作用了一年,但《高纬度战栗》则写了快两年时间。这当中除了妹妹陆星儿病逝,我基本就没离开过电脑。”
他表示,如何在不影响大众阅读兴趣的前提下提升小说的深度是最大的考验。在刻画人性、生存环境层面,他描写了整整三代人,甚至写到了去年与今年发生的大事,提炼眼前的生活,令他颇费心力。而在处理反腐、侦破与展现人生的关系上,他首次将破案过程放在了幕后,前台则交织着人与社会环境的关系、现代人精神层面的困惑等等。如何侧面描写破案又使小说具有足够的吸引力,也是一个需要探索的难题。“我自信《高纬度颤栗》已经解决了这个难题。”
“我不会重复自己”
从《苍天在上》开始,陆天明一直在寻找产生腐败的根源。他坦言,1995、1996年时,他作品中对腐败的痛恨还集中在对个别人品质的拷问上,比较幼稚。到了《大雪无痕》,他又将根源向内深挖了一些,这部书的的腐败分子,已不是那种符号式的标准的坏人,意识到社会机制、体制的不完善才是易生腐败的温床。
“我不会重复自己。”陆天明表示,在《高纬度颤栗》中,他在思考,除了官员的堕落和制度的缺陷,每一个社会成员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每个人都应该忏悔、警觉、自问。陆天明说,作品在这一点上做了着重刻画,试图表现一种疗救的主观愿望。
故事介绍
《高纬度颤栗》故事发生在中俄边境被称为高纬度地区的一个叫陶里根的小城市。劳爷(劳东林)是一级警督,出了名的刑侦专家,但他却出人意料地脱下警服,辞职去了陶里根盛唐公司任职,这让很多人不解,也让某些人惊慌。因为他实际上是去“秘密调查”曾在陶里根任市委书记兼市长、现任代省长的顾立源。省公安厅刑事侦查队支队长邵长水“秘密受命”去陶里根劝说劳爷重新归队。但当邵长水接近劳爷时,劳爷却意外地“被车撞死”了,临死前,他在邵长水的手掌心里写下了“阴谋”二字。故事情节围绕刑侦总队侦破劳爷是意外“被车撞死”还是“谋杀”展开。
(编辑:临江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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